富士康大量员工为什么徒步返乡，富士康员工跳楼事件

来源：头条浏览：0 2022-12-30 10:08:01

对富士康来说，这可能是入驻郑州12年来最严峻的挑战。

10月底，大批富士康工人徒步返乡。许多中间人估计，约有数万工人离开了工厂。

正值生产旺季，为了拉人，从10月至今，郑州富士康先后发布了三次“上班激励码方案”。 10月19日，上班补贴由每天50元上调至每天100元； 10月30日上调至每日200元，最新通告中将出勤津贴上调至每日400元。

11月7日，郑州富士康IDPBG事业群发布预征通告。根据通知，本次预征工作模式下入职，工价30元/小时，工期至2023年2月15日。

劳务中介任凯收到河南信阳市人社局的招聘指标，希望到11月12日能招聘500人。在富士康工作了11年的袁飞也在朋友圈发布了预征信息，两天内带来了20多人。

从富士康到达郑州之日起，招聘接力棒就在政府、劳务中介、内部员工之间轮换。旺季，30多万工人在流水线上昼夜不停地工作，招聘链上的所有中介也没有松懈。淡季到来，波浪退去，工人们像候鸟一样移动回家。这种周期性的人力流动已成为订单经济中劳动密集型工厂的潮汐现象。

围绕工厂的运行，几十万人的生活被其束缚着。

11月13日，郑州富士康迎来全省“点对点”招生派遣首日。图：富士康郑州科技园官方微信公众号

在余波下招募

新冠灾祸三年来，网络招聘已经成为主力模式。 11月初，多家劳务中介通过视频提示，希望兼职的人做好准备，郑州富士康航空港区即将开始招人。

消息于11月7日得到证实。根据预招通知，本次预招采用定时工作模式入职，工价30元/小时，工期截止到2023年2月15日。

在劳务中介小梅的视频中，她将复杂的报酬体系简化为通俗易懂的口语。 “如果工作30小时、7天以上，离职也按30小时计算工资，弥补差额时不要求在职。 ”

根据惯例，富士康的时薪支付分为两个阶段。例如，一个工人每月工作26天，每天工作10个小时，他得到的月薪是7800元。他每月7日领一部分工资，约两三千元，剩余差价五千多元，下个月末补发。

迄今为止，大多数兼职工作的差额支付要求工作人员在职。也就是说，如果在支付日之前退休的话，就不能得到剩下的差额。梅说，这是保留走样人的措施。 10月28日，大批工作人员也拿到差价后决定回故乡。但是，在这次的招聘中，梅先生强调“为了填补差额，不会要求现任”。

小梅的这个视频有312条赞词、166条留言，两天内有20多人申请。

劳务中介任凯在朋友圈发布招聘信息。他大约有一万个朋友。作为二级中间人，这些人脉资源是他多年的积累，他手下有无数小代理商，形成了巨大的传播链。在推送后的两天内，他积累了200多位意向者。

这些意向者中也包括刚离开富士康的人。任凯介绍，一名信阳女孩9月开始在富士康工作，在10月底的徒步探亲高峰中退休，之后考虑到隔离返乡的费用和时间等因素，她决定回富士康。

林涛在十月底的探亲高峰中没有离开。他在郑州富士康工作了11年，现在担任工厂的线长，管理部分流水线的工人。在这个新冠灾祸之前，他手下的工人约有670人，但现在只剩下30多人了。

一般情况下，兼职人员用30元投标一个小时，招募会比较容易，但11月7、8日两天，林涛在一个4人500人的群里发布招募信息，只有10多人表达了报名意愿。申请人大多是在8月高峰期没有去富士康工作的人，年龄集中在30岁左右。这让林涛觉得，在疫情下，30元一小时的费用“没有吸引力”。

富士康的流行得到控制了吗？申请后，能健康地工作吗？这是所有应聘者都关心的话题。

小梅在视频中表示，报名成功后，他们会进入预征统计名单，入职时间确定后，个人先完成一次核酸检测，再进入当地免费隔离点，隔离3天，隔离3天，阴性时统一乘坐公交，点对点福克斯

11月13日，驻马店市“点对点”派遣团队抵达富士康园区。图片来源：郑州富士康官方账号视频截图

“可能会有人中途动摇。 ’袁飞也在富士康工作了11年。这两天，他带来了20多人。听了政策解释后，一些人感到动摇，袁飞也没有“硬劝”，而是选择了理解。

新冠灾祸之后的招募，过程变得更复杂了。新冠灾祸前的过程是用身份证注册、面试和入职系统。需要准确验证疫情发生后的旅游号码、旅游轨迹、户籍地、手机号码是否为实名认证等信息。

2020年春天，全国疫情暴发，袁飞是春节后第一个到达厂区的员工，“去公司的时候，全域没有人。 ”他和同事合作统计了工作人员的信息，验证了不能上班的原因是关闭了还是交通等问题。

即使在那个阶段，作为少数在工厂的人，袁飞开始在短视频平台上直播，介绍富士康内部的工作情况，直播当天涌入的人数超出了他的预期。进公司9年后，他参加了招募。

进入富士康

任凯和富士康的联系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了。

2011年，任凯大一、富士康郑州小区开始招生。

乘着这股东风，任凯大学寒假进厂当了学生，用富士康拧了螺丝。那时，iPhone 4很畅销，苹果手机五六千元，任凯打工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千多元。当时他打工的心情是：“要努力一辈子哦。你做了这个，但最后买不到。”

郑州富士康在当地拥有郑州航空港工厂、经济开发区工厂、中牟县工厂三家工厂。这次疫情的中心是航空港厂区，在三个厂区中地位突出。航空港工厂面积560万平方米不仅是郑州富士康三家工厂中最大的一家也是富士康全球所有工厂中最大的一家。高峰时期有多达35万工人，负责组装全球约一半的苹果手机。

当时任凯身边的郑州大学生纷纷进厂打工。富士康每年的岗位需求约为1万人，“但在河南打工想进富士康的学生可能有2、3万人”，学生的工作供大于求。

任凯瞄准商机，和一家劳务公司合作，成为他们的学生代理，专门给富士康送学生工。他在学校散发传单，竖起“招募富士康”的招牌，向学生介绍富士康的工作。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已经召集了60多人和他一起进工厂，每招一个人就能拿到150元的提成。毕业时，他已经有10万的存款。

任凯的成功，离不开当时的招募模式。富士康入驻郑州时，河南省政府除了为富士康提供土地、税收等利润转让外，还对最需要的劳动力推行了“自上而下”的招工模式。

河南大学副教授陈肖飞在《劳动力视角下跨国公司地方嵌入与区域发展战略耦合机制——以富士康郑州投资为例》的文章中说，2011年郑州富士康开始招生，那一年也是河南省农业人口省内转移人数高于省外出口人数的拐点。

初期，河南省政府把招工任务分配给河南省各地级市政府，任务逐步下放，平均每个乡镇需要招收30-50名工人到富士康工作，而且把招工的完成情况作为考核政府工作的重要参照标准。

除了按行政级别划分招聘任务外，政府还将招聘任务分配给部分市场职业中介机构。此外，河南省教育厅要求省内各地职业学校组织二、三年级学生到富士康实习，确保有足够素质的员工队伍。

当时林涛在富士康还是流水线上的普通工人，拿着最基础的工资，靠加班费生活。公司鼓励内部推荐，通过内部推荐通道，每推荐一个人，员工将获得500元的提成，提成的钱直接汇入薪资卡。

长期以来，林涛一直坚持内部推荐，他表示，按照富士康的规定，内部成功推荐了27人，满工期工作，可以录一个大功，一年只需录三个大功就可以升级。目前，系统记录林涛推荐487人，已创下十几人大功，但他还在线长位置。 “线长一般最低水平的各方面杂事都要由你来管。就像员工上班、设备管理一样，我工作了10多年也只能去线长这个职位。 ”

一个车间有全技术员、股长、组长、科长、部长五个等级。 “一个萝卜一个洞都有，我不想去，上面也不去，上哪里去？ ”

从10月31日开始，富士康园区陆续恢复员工餐厅餐饮。图：郑州航空港区发布

“我想蹭富士康这碗饭”

林涛也有赌的时候。

例如，再雇佣工人，也就是新员工90天，上班55天后一次可以获得10500元左右的再雇佣。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林涛答应多还给工人一些费用。厂区规定，只要完成一定数量的招聘任务，每个人头上都会有额外的提成。 “比如说，你凑齐10个人，每头给你加200元。你凑20个人给你加300元。最多可以加1000元。 ”

但是，在不能完成招聘任务的情况下，工人们会把几个招聘数据登记在同一个人的账号上，获得加薪后，互相分享。 “因为如果不带团，就不会拿到更少的钱，也不会赚钱，如果你的额度不够，别人就会和你凑上来，大家共赢。 ”这也成为了内部推荐公开的秘密。

另一方面，在工厂外面，大量的劳务中介人员鱼龙混杂。

林涛记得2015年左右，郑州富士康周边有27家劳务派遣公司。 “那个时候，很多中介都想蹭富士康这碗饭。一条街过去都是中介”，为了招人，中介之间会有一场恶战，招人不仅没有提成，还会倒戈。

林涛表示，为了规范市场，避免无序竞争，2015年左右，富士康提出与实力雄厚的代理机构直接签约合作。合作的前提是劳务中介公司为直接取得代理权支付押金。这笔押金对一家小中介公司来说是天方夜谭。那一年，20多家中介公司被淘汰，部分通过二级中介方式继续生存。

目前，郑州有6家大型劳务中介公司和富士康直接合作。其中5家中介公司在省内分别享有特定的划分。例如，荥阳市由河南神通公司负责，焦作为河南群英会公司，平顶山为河南广信达公司，洛阳为江苏思远公司，濮阳为上海力伶公司，另一家专业为省外招聘。 6家公司互不侵犯对方的招募区域。

多年来，富士康已形成稳定的招聘方式，以劳务中介推荐为主，内部推荐为辅。任凯是二级劳务中介，他介绍，一般来说，一级中介招工有1500元的提成，到二级中介约1000元，再去三级就能拿到800元。

很明显，内部推荐的加薪比劳务中介多。于是，林涛这样的内部员工为了获得更多的加薪，开始选择与劳务中介公司合作。

例如，在这次的事前招聘中，招聘的职业是兼职。林涛每推荐一份兼职工作，他的外部加薪为每小时一元。如果他推荐10个兼职，一个工人一天工作10个小时，他一天有100元的提成。如果他推荐20人的话，一天有200元的加薪。

长期以来，林涛发现招工所得远远超过了呆在流水线上的收入。之所以没有放弃正式员工的身份，走向劳务中介业者的怀抱，是因为正式员工的稳定和社会保障让人放心。

无论如何，入职的工人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 “富士康不允许。招募中心每天都在大声吆喝。收钱的人是骗人的。欢迎举报。 ”

11月7日，郑州富士康IDPBG事业群发布预征公告。回答者供图

富士康工人的肖像

不同的中间人描绘了不同的图像，什么样的人想进入富士康，什么样的人可以停留。

有一点可以肯定，所有来富士康工作的人，都把工资放在第一位。郑州富士康一般每月7日发放工资，但遇到周末或法定节假日，可顺延或提前。林涛说，没有拖欠过。

袁飞说，能进入富士康居住的人，大多在25岁以上结婚成家，男女比例相差不大，这类人入职后的离职率很低。

有些人是25岁以下的年轻男性，“为了进去找到她，没有在家里认识的机会”。

袁飞说，10年来，来了人，在这里认识伴侣，结婚成家的人很多。富士康也没有禁止恋爱，反而提高了工人的稳定性。

有些职场也有轻蔑链。打螺丝的职场不太受欢迎。像前端加工和维修这样的工作站不属于流水线范畴，虽然是一线工人，但是流水线上没有紧迫感。 “给你一盘材料。你做完就好了。那是我能早点做到的。请等一会儿慢慢来。今天的任务量是多少？我只要完成就行了。 ”

另一个受欢迎的工作是办事员、安全员和仓库管理员，但这类岗位的需求量相对较少。应聘时“会电脑。你能成为文人吗？ ”也有人问。袁飞的回答是：“富士康不会专门招聘文员。如果你很优秀，就有可能成为文员。

对于通过学校招聘进入富士康的高层次人才，不在劳务中介关注范围之内，这些人的需求量与几十万流水工人相比，只有一两千人。

十几年来，从富士康在郑州招工到现在，袁飞也认识一个从未离开过的人，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这些初级劳动者，从拧螺丝一步步稳步前进，在技术作用上，人员级、教师级、行政职务有机会担任股长，从事基层管理。 “如果让我一直打螺丝的话，打了10年的螺丝我也绝对会放弃。 ”任凯说，一般到师三级后，很难再上升了。师三级每月能拿到的收入一万多元。

林涛是人员三级，他的工资是3000元的底薪和加班费，一个月到手7000元左右。正常上班8小时，加班2小时，每天上班10小时，26天。

给新工人加两个小时的班，可以得到30元左右的加班费。如果是林涛这个班的话，两个小时的加班费大约50元。他经常开玩笑说：“大盘鸡到手了。大盘鸡48人份。 ”。

像林涛这样长期居留的人，也就是富士康的正式员工，有基本工资、加班费和社会保障。据袁飞估计，富士康郑州航空港区约有8万人，在旺季占20%左右。旺季的临时工人和正式工人共计约30万-40万人。

10月31日，郑州航空港区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信息，已经要求富士康落实“四方责任”，有序恢复生产生活秩序。图：郑州航空港区发布

临时工三个月后就像候鸟一样离开了。正式工人大多住在郑州市内或周边县，他们留下的重要因素之一是离家近。袁飞介绍，郑州富士康工人以省内为主，10%-20%来自省外。

如果看不到晋升的机会，普通人会选择退休，明年再做临时工，早点赚钱。像这样反复进入工厂，离开工厂。

任凯的经验是，男性占70%，女性不想上夜班。富士康24小时2班，午班从早上8点到晚上8点，订单不好的话从早上8点到下午5点。

他觉得大家最喜欢这一季的兼职工作。因为很容易理解。一个小时多少钱？ “每天计算都很清楚”。一些水平较低的正式员工加上补贴一个月有7000多元，但旺季兼职能拿到7000元左右。

因为工资工人只需要支付3个月、3个月的工资和工资，所以大约2万元。任凯观察发现，每到暑期季节，农村家庭中的女性就会更多。 “干三个月拿到两万，回家种田。 ”

但总体来说，年轻人进厂的人越来越少了。林涛也在富士康的深圳工厂呆过。他感受到的是，深圳的员工更年轻，一般20多岁，而郑州集中在30岁左右。

迎接新职员

11月10日，任凯安排50人进入隔离程序。如果核酸检测顺利的话，这些人三天后就要进厂了。这些在11月9日-11月19日入职的员工，在职时间超过30天后，将额外获得3000元的稳定工作津贴。许多经纪人认为这是十多年来工人的最高待遇。

同时，郑州富士康预招省外通道开通。据多位中介爆料，户籍东北三省、安徽省、湖北省、河北省、山东省的人员均可正常录入系统。

根据富士康提前招聘公告，为鼓励富士康老员工回厂，10月10日至11月5日期间离职返乡人员，入职后，富士康将给予一次性照顾补贴500元。

11月13日，郑州航空港区国贸招聘中心，新员工到达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采取防疫措施，查验个人信息后安排住宿入住。图：富士康郑州科技园官方公众号

在徒步返乡的离职者中，村里打来了动员电话，还收到了招募邮件。公司现有各项防疫措施取得阶段性成效，园区生产和生活秩序陆续恢复正常，相信不久将迎来胜利的曙光。

招聘的同时，工厂公寓的扑杀、清洁、升级改造也在同时进行。

郑州科技园微信公众号显示，在当地政府组织下，2000余名环境扑杀人员对11个职工公寓小区、10个厂区、9家餐厅和公共区域进行了全面扑杀。此外，富士康正在升级员工居住的IT社区。为了彻底排除传播渠道，改造完毕的宿舍，富士康统一铺上了新的寝具。 11月11日，公寓改造升级进入尾声阶段。一些餐厅纷纷开放食堂，员工可以刷卡免费领取。

继首批50人隔离后，11月11日，任凯继续引导100多人隔离。 “如果一次安排得太多，酒店恐怕会不够”。

据一位中介介绍，根据报名系统，截至11月12日傍晚，已有一万九千人成功报名。大批工人将简单的行李打包，从信阳、驻马店、周口、平顶山、开封等地出发，携带24小时核酸检测结果，到当地就近的免费隔离点隔离3天。

之后，他们在富士康开启闭环的、短暂的、重复的工作和生活。

(袁飞、林涛、小梅是化名) )。

北京新闻记者朱清华编辑陈晓舒校对李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