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特发明了什么（瓦特和他的发动机专利故事）

瓦特发明了什么（瓦特和他的发动机专利故事）

文丨安娜

“在我们目前已知经济链的基础上，提议建立［专利制度］，是非常不负责任的” ——马赫卢普（Fritz Machlup 经济学家）1958年。

01

1764年，萌生创意

1768年，申请专利

1769年，专利生效

1769~1774年，抵御竞争、发明者的模仿，无实质性生产

1775年，经过游说，国会延长专利期到1800年

1782年，瓦特获批额外的专利

......

1790年，更高级的Hornblower引擎投入生产，瓦特拿出专利法，强制其停止生产。

1800年，瓦特的专利到期

从1769年到1800年，整整三十年，由于发动机行业被瓦特的专利笼罩，创新一直被扼杀，蒸汽机技术几乎没有长进，只产出了少量的蒸汽机，这自然也推迟了蒸汽机的大规模使用。

而专利的伤害是相互的。

瓦特自己的原始设计有一个重要的局限：无法提供稳定的旋转。最方便的解决方案，涉及曲轴和飞轮的组合使用，将往复运动转变为旋转运动，但这种设计被詹姆斯.皮卡德（James Pickard）申请了专利，因此瓦特不能使用。

于是瓦特被逼想出一个低效率的替代装置，“太阳和行星（sun and planet）”齿轮。

直至1794年皮卡德的专利到期后，瓦特才采用了经济上和技术上都更优的曲柄。

而从瓦特的专利期满后迸发的改进产品的数量来看，瓦特的竞争对手一直在等待着释放各自的创新产品。

这并不令人惊讶，连比瓦特蒸汽机好许多的新型蒸汽机引擎，都必须使用分离式冷凝器的原理。

但因为1775年延长的专利帮助瓦特垄断了这项技术，导致大量其它具有巨大技术价值和经济价值的改进都无法实现。

同样的原因，1794年之前瓦特的引擎一直效率低下，因为皮卡德的专利防止别人使用、改进一项曲柄与飞轮相结合的技术。

多么遗憾！本来这些自由发明可以相互促进，共同繁荣。

另一位原创发明家霍恩布洛尔的引擎使用了多个气缸并引入了新的概念“复合式发动机”，显著改善了瓦特的蒸汽机。

但是，由于霍恩布洛尔的前期工作利用了瓦特的“分离式冷凝器”，瓦特将他告上法庭，有效的终结了蒸汽发动机的发展。

建立在原创发明物“分离式冷凝器”之上的垄断，阻塞了其它同样原创的发明物“复合式发动机”的发展，从而延缓了经济发展。

1800年以后，随着瓦特的专利过期，蒸汽机技术的应用和和生产才迎来它的爆发期。

关键性发明如蒸汽火车、轮船和蒸汽珍妮纺织机开始广泛使用，驱动了新一轮工业革命。

许多后起之秀，如威廉布尔（William Bull）、理查特里维西克（Richard Trevithick）、和亚瑟伍尔夫（Arthur Woolf）——之前一直受制于瓦特的专利——也终于守得云开。

而瓦特本人，在专利过期以后，无法再收取巨额垄断特许权的使用费，无所依托，只能致力于生产蒸汽机。

瓦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发明者，在十八世纪的后半个世纪提高了蒸汽动力。

但领先一步之后，他保持领先的方法不是更进一步创新，而是攀附权贵，借用权力之手阻止别人与之竞争。

专利的激励作用如果存在，也是可以给申请人带来特权。鼓励创新的意义恐怕更在于此：前进一小步，后退十大步。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后来人一直一厢情愿地将此解读为进步大于后退。

瓦特并没有很好地利用自己的发明能力，而是花更多的时间从事法律活动以建立和维护他的垄断特权。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花在诉讼和维持特权上的时间多了，对他的引擎进行实际改进和生产的时间就少了。

更加讽刺的是，即使专利过期三十年后，当瓦特真正专注于生产和竞争，他依然保持了领先，这说明他的经营能力被耽误了三十年。

真正的多输！

专利输了，并不能带来创新。

瓦特输了，他被耽误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三十年。

整个行业输了，蒸汽机的大规模使用至少推迟了三十年。

瓦特的专利是阻止创新的一个经典案例，后面若有时间，我还会介绍更多的此类故事。

02

弗里德里克（FredericScherer），曾是专利制度的学术派的有力支持者，但是1986年经过对瓦特故事细节考查后，得出结论，留下了富于启发的文字：

“如果完全没有专利保护，瓦特会被迫遵循一个正常企业的发展路线——实际上他们完全背离了——公司的大部分利润应来自于出售制造发动机的部件，而不是收取使用引擎的特许权使用费。”

如果没有专利保护，公司显然不能收取特许权使用费。直到瓦特的分离式冷凝器的专利过期后，他的利润来源才来自于生产和服务。

更明确地说，在18世纪90年代期间，拒绝发放允许其他发动机制造商利用分离式冷凝器原理的许可证，谁用就告谁，瓦特的专利诉讼活动明显的减缓了发动机的发展和改善。

时间到了1811年，瓦特的专利过期十一年后。

一个矿业组织的管理层决定开始每月出版期刊，来报道突出的技术细节、操作流程和各种引擎的表现。

他们想推动引擎的快速定制化和技术中最佳实践的扩散，并在各个矿产工程师之间形成竞争的氛围。

这个出版计划一直持续到1904年，持续了将近一百年。

在开始开始计划的一年后，1812年，在这个地区诞生了第一部高压引擎，就是人们所称的“康沃尔(Cornish)”引擎，被一个叫理查德·特里维西克(Richard Trevithick)的人制造了出来。

特里维希克并没有将高压泵引擎申请为专利，允许任何人复制它。它恰巧和瓦特机一样令效率攀升，但不同的它更容易改进。

一时间大量公司在“康沃尔”引擎上进行微创新、微改造，这引发了长时间的“竞争-合作式创新”的狂潮。

这些改进都没申请专利，也没有成为秘密，因此迅速在康沃尔(Cornwall )地区的公司之间蔓延开来，大家都允许并迫使竞争对手推陈出新。

要衡量并比较竞争与垄断所产生的社会价值，必须要考虑以下事实。

蒸汽机的效率(重要指标是煤炭的利用效率)，瓦特垄断的30年间(1769年~1800年)，几乎没有变过。

但在1810年~1835年间，蒸汽机的效率提高了大约5倍。多方合作竞争改进康沃尔引擎，已经充分说明了竞争市场的强大力量。

03

写于1787年的美国法律非常明确，给予创作者和发明者的专利权就是一种垄断。制订者可笑地认为，给予这一种垄断是为了促进科学和实用技术的发展。

当我们说“专利促进科学和实用技术的进步”，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复读机式的呓语和呢喃，是一种灌入的观念在大脑里长期而顽固的侵占，一种因为A所以A的自我催眠。

大多数人从未试着去推理一遍其中的因果逻辑。

创造力和发明物爆炸式的增长，难道是开始于将知识产权的权力与利益写入法律？

没有专利的世界，会是一个悲惨而凄凉的世界吗？

不会再有新的音乐和不可思议的新发明吗？

不会有喷气式飞机了，不会有智能手机了吗，不会有互联网和微信了吗？

自由竞争的结果一定是创新品和创造力都蓬勃发展，无论没有专利的世界会怎样，它都不会缺乏伟大的新音乐和造福人类的新药物。

音乐界的创作，垄断可能还不会造成巨大社会危害；但在其它情况下，如针对艾滋病、癌症的有效药物，那垄断可能真的是个恶魔。

至于后果，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低可用性和高价格是只是众多垄断成本中的一部分。

从瓦特的例子还可以看出一点：他通过利用法律制度，抑制竞争，防止他的竞争对手带动有用的新的进展。

因为没有证据表明垄断能达到提高创新创造的预期目的，那么它将一无是处。有人不负责任的设计出了一个知识产权，不仅自己糊涂，还误导大众。

那么，如何才能鼓励创新，为什么需要鼓励？

交给市场竞争，正如人的本质会向往更好的生活，从一个较差的状态转向一个较好的状态，创新也是发明家和企业家的本质，他不需要别的鼓励。

激励他们的就是创新成功带来的首发利益，除了货币利润，还包括成就感，荣誉感，甚至更加伟大的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 此文参考了夏虫翻译的《知识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