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华丽的黄金单身汉，行走在美学前沿，青鸾—— 《美的演化》图书摘要

作者/理查德奥普鲁姆译者/邓子恒生活在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岛和婆罗洲的热带雨林覆盖的丘陵地带，那里有一种动物——青鸾(又名雉鸡)，是世界上审美最极致的动物。达尔文认为这种鸟可以“证明精致和美丽足以吸引异性，没有其他用处”。

世界上审美最极致的动物——青鸾。图/《美的演化》雌性青鸾体型大而壮，羽毛上有深褐色、红褐色、黑色和青铜色的细微弯曲花纹，具有伪装作用。它们的脚是鲜红色的，脸上的羽毛稀疏，以至于可以看到下面皮肤的蓝灰色。乍一看，雄性青鸾区别雌性青鸾的主要特征是雄性尾羽和翅羽都比较长，尾羽可近一米。如果从喙尖到尾羽末端数，雄性青鸾将近两米长。但除了长度，雄青鸾的羽毛看起来和不起眼的雌鸟很像，并没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样子。他真正的魅力隐藏的很好，求爱的巅峰才会显露出来。除了在动物园的笼子里，大多数人都没亲眼见过。

在野外，很难看到青鸾。它们非常警觉，只要发现有人靠近，就会消失在森林中。20世纪初，美国鸟类学家、野鸡迷威廉毕比(William Beebe)是第一批看到野外交配演示的科学家之一。那时，他是纽约动物学会的博物馆会员。后来，他做了一件举世闻名的事情：他乘坐深海潜水器(一种可以沉入深海的原始球形潜艇)进入海洋。毕第一次亲眼看到，青鸾是一只雄鸟，飘下热带婆罗洲的岸边，喝着野猪打滚的泥坑里聚集的雨水。在1922年出版的《雉鸡专论》(惊奇专论)一书中，毕描述了第一次见到青鸾时的狂喜。字里行间，充满了观鸟者的自负和殖民时期美国冒险家的胜利感：“看到它的那一刻，我觉得我远远领先于世界其他地方的白人。他们从未在青鸾的原产地见过这种鸟。」

青鸾和其他在审美上走极端的物种一样，是一夫多妻的。一只雄鸟同时有几只雌性配偶。然而，这种形式使得雄性必须通过竞争来吸引配偶。有些有魅力的男性非常成功，有些则是失败者。这个结果使得它发生在女性偏好的示范特征上，性选择的影响非常强烈。雌鸟选择雄鸟后，雄鸟的繁殖任务就在这里完成了，他不会参与配偶之后的生活和后代的生活。在地面筑巢，孵化下的两个蛋，保护幼鸟，在森林底部寻找水果和昆虫给它们吃，等等。都是由雌性独自完成的。雄鸟和雌鸟很少飞行。遇到危险时，他们会迅速逃跑。到了晚上，它们会飞到低矮的树枝上栖息，除了孵蛋的雌鸟，它们会待在自己的窝里。

熊青鸾过着完全单身的生活。他会搭建一个足够大，足够干净的舞台，作为他夸张求爱示范的场地。他将在方圆清理出一个大约4到6米的区域，那里除了森林的泥土什么都不生长。选定的地方往往位于山顶或田埂上，他会把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枝、叶、根都捡起来，放到这个舞台的周边。他也会像一个院子里的工人一样，有规律地拍打着巨大的翅膀，就像吹叶机一样，把所有的垃圾吹下舞台(但他不用戴耳罩隔离噪音)。如果有幼苗发芽或藤蔓扎进来，他会啄出来。当求偶阶段结束后，他所要做的就是拜访雌性。

与其他动物相比，雄鸾的求偶仪式更加夸张。图//吉菲熊青鸾会在清晨、傍晚、月夜在它们的求偶场地尖叫，吸引观众。他的叫声很大，由两个短音节“kwao-waao”组成。在东南亚的几种语言中，这种叫声成了青鸾名字的由来。比如马来语叫“kuau”，苏门答腊叫“kuaow”。他的叫声很响亮，很有穿透力，可以传得很远。因为青鸾行踪隐秘，所以外来人类从野生青鸾那里得到的体验可能只是听到它们的叫声。

几年前，我在北婆罗洲的达南谷保护区的一个研究工作站呆了五天。一天晚上，我在河边。

浓密树林中沿着小径漫步，听到雄青鸾的「夸─瓦」叫声，这声音就和毕比描述的一模一样。那声音之大，让我觉得他在小径前转个弯的地方附近，这让我兴奋到几乎无法动弹。不过，我马上就知道这个叫声是从很远的地方发出来的，实际上是在河的对岸。这只雄鸟倘若持续鸣叫，要找到他也是天黑以后的事情了。就算我们运气好，能够接近他的求偶场地，在我们接近的时候，他也会马上变得安静无声，隐没到附近的森林里，怎样也找不到。所以我只能听着那吊人胃口的叫声，知道他的确存在而已，并且想像毕比看到这种惊人鸟类时的模样。

我们在水蛭频频出没的森林中赏鸟，太阳下山之前返回研究站。进到帐棚中，我遇到一位研究人员的艺术家男朋友，他是法国人，说是来这里「描绘森林」。他若无其事地和我提起，上午在营地附近散步时看到的一种奇特鸟类，他不知道名字，问我是否晓得。他平静地描述他看到的那只鸟，说大约两公尺长，在离营区外约三百公尺的泥路上穿越而过。我在森林里走了好几天，连一眼都没有瞧见这种鸟，他却毫不费力就看到了，甚至还不知道牠的名字。对于他不可思议的飞来好运，我只能把嫉妒往肚里吞。当我搔着水蛭咬出的伤口时，深深觉得自己属于被毕比「远远超越」的那一方，并且低声抱怨赏鸟之神为何要诅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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